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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朗西斯·贝尔纳：工业设计“革命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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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2004 7:38:00 PM
佳工机电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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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经》上说；“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在法国达索系统公司的创始人佛朗西斯·贝尔纳眼里，这个现实社会里的一切物质的东西，都是可以用他们公司的软件来设计制造的。他说，这不仅是他个人的看法，也是达索系统公司的愿景。
当然这种自信决不是盲目的夜郎自大，而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全球有65,000多个客户在使用CATIA软件，已有超过180,000套这种软件用于日常生产。最重要的是，CATIA已被全球所有主要航空器材制造商使用，无论是制造飞机还是生产发动机、设计卫星，因为该软件已经成为全球航空工业的标准。
10月22日，巴黎的天气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灿烂的阳光撒在大地上。塞纳河畔，枫叶如染，秋意正浓，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在与塞纳河仅一街之隔的达索系统公司里，这位公司创始人、前任总裁、现为理事会顾问兼公司市场营销执行主管的老人，接受了来自《亚洲资本》杂志的个人专访。据熟悉他的人透露，老人平日很是低调，几乎不接受任何除了公司业务以外的采访，而这次颇为难得的接触，大抵也是来自于老人对中国独有的、割舍不断的浓厚“情结”。
老人拆开记者带去的礼物，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简单的寒暄之后，采访就在他那带着法语味道的英语中展开了。他的办公室里窗户大开，阳光使得房间亮堂堂、暖洋洋的，窗外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从街上飘进来。
纵观他的人生历程，仿佛看到了《老人与海》中那个勇敢坚毅的老人，在人生多灾多难的起伏中，不屈服于人的本性，勇于接受命运变幻的挑战。然而和他的一番细谈，却又能发现他的内心具有深厚的历史责任感和归属感：一个人，即使再有能力，如果不与时代发展的大势相结合，所谓成功只可能是纸上谈兵。
曾有专家研究表明，人们童年的经历，往往会对人成年后的性格、爱好、职业选择等产生重大影响。
在采访时，贝尔纳先生说自己的性格中有亚洲人的特点，而这样的性格，与他出生于越南河内也许不无关联。当时正好处于越南人民积反法国殖民地统治的时期。关于他的童年，记者虽然几次试图让他讲述一些时间无法抹去的回忆，但不知是由于语言沟通上的不畅，还是老人的刻意回避，抑或是不愿回忆人生中过于遥远的过去，关于童年，老人只是提到了他最难忘的2000年回归之旅。记者注意到，在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老人讲话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表情也变得柔和，似乎陷入了对无边往事的回忆当中。
老人无法忘却越南那片土地。在那里，他的父母结婚，并养育了他。1952年，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他跟随父母离开越南，回到了巴黎。2000年，时隔48年后，老人重返那片土地，他甚至找到了当年父母举办婚礼的那座饭店，然后顺着街道的名字，他居然还找到了曾经是自己家的地方，只是物是人非，当年舒适豪华的家，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供四五户人家居住。
不知站在自己的房门前，面对童年时嬉戏的庭院时，这位法国科技界的精英会想些什么？老人不肯多说，我也不忍盘问下去。
我曾经问过贝尔纳，对技术，尤其是航空技术的热爱，是否源于家庭的影响。他回答说，纯粹出于个人的爱好。正是在那段战火纷飞、法国人在越南的土地上被反抗和驱逐的时候，一个稚童站在自家庭院里，仰视天空中那神奇的飞机，也许一颗追求技术进步、渴望科技报国的嫩芽就已经萌生在他的心底里了吧？
1965年，贝尔纳从法国国立高等航空及航天学院毕业。作为一个空气动力学工程师，他于两年后加入达索飞机公司。正是在他的带领下，达索飞机公司创建了计算机辅助设计/制造部，并于1977年推出了全球第一个三维设计软件系统——CATIA设计软件。
1981年，达索飞机公司决定创建一个新兴业务，将CATIA推广到所有工业领域。整个计算机辅助设计/制造开发团队加入了这家新公司——达索系统。最初，公司只有15名员工。贝尔纳先生被任命为总裁。
当时预想过自己的公司会有今天这样大的规模和成就吗？没有。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但我预料到，从某种程度上，我们肯定会取得成功。我已经意识到我们加入了一个将来会有很大发展前景的行业。”依旧是东方人似的谦卑想法。
正是在他的领导下，达索系统公司从创办伊始就与IBM公司建立了伙伴关系，在全球范围内营销CATIA软件。为什么没有选择别的电脑公司？记者好奇地问。
贝尔纳先生笑了一下，然后告诉记者说，这里有一个故事。当时的达索也是IBM的一个客户，他认识了一个在IBM做销售的好朋友。公司成立时他向这个朋友建议：可否考虑让IBM推销达索系统的CATIA软件，这样IBM也可以同时推销他们公司的硬件设备？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个是IT业的巨头，而且是一个完全美国风格的公司，这样一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可他的那位朋友在向IBM总部的领导进行一番游说之后，IBM的高层居然答应了！
“他真的是一名优秀的推销员！”老人忍不住还是夸奖了自己朋友一把。当然，这边他的工作也不轻：需要向达索飞机公司的老板解释这一合作会给自己公司带来的巨大利益。当时IBM在全球有上万名销售人员，几十家分公司。借助这个强有力的销售网络，达索系统公司省去了许多要从头一点一点办起来的过程，一下子就站在了巨人的肩头！
1981年，达索系统公司与美国IBM 公司宣布建立伙伴关系，由IBM商业化、销售并推广达索系统公司开发的CATIA系统解决方案。同年11月，两家伙伴公司宣布推出CATIA 1.0版。
贝尔纳把这种意识称之为“生态系统(ecosystem)”。目前达索系统公司有员工4000多人，可如果加上全球其他各种各样专门为达索系统公司产品工作的公司人员的话，这个数字将会是12,000多人。此外IBM还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推销达索系统的产品，如果把这些人也算在内，达索系统的员工数将会达到36,000多人！
《荀子》“劝学篇”曰：“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在这点上，这个睿智的老人的经营哲学和中国古代的圣哲不谋而合，不禁让人叹服。
1984年，CATIA 成为全球飞机设计的首选应用软件。
1986年，波音（Boeing）选择了CATIA，用以设计并制造波音777型客机。这也是贝尔纳先生最感自豪的事情之一。
1992年，波音777作为完全数字化飞机被载入史册。借助于CATIA的数字建模技术，波音777完全使用电脑设计，而没有使用实体建模。
老人的办公室里，陈列着大大小小许多奖杯和奖品。这其中不乏1997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学院、《美国航空》周刊、太空科技以及美国航空航天博物馆授予的年度杰出人物奖，他作为CATIA软件发明人获得此奖。但面对记者对获奖有何感受的提问时，老人却只寥寥回答几个字：“我很高兴，因为这对达索系统公司也有好处。”
达索系统公司是全球产品生命周期管理（PLM - Product Lifecycle Management）应用软件的第一开发及供应商。它的解决方案使企业能够创造并数字化地模拟其产品以及这些产品的制造和维护工序和所需资源。在达索系统提供的解决方案中，其核心特点是以三维立体形式提供一种现实的可视化功能，让使用者可以明白无误地沟通并真正实现协同工作。
2000年6月，IBM创建了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PLM）分部，率先开拓了战略性产品全生命周期业务流程。目前IBM有1000名PLM销售人员和1000 多名咨询工程师，专职负责全球PLM 用户。2003年，IBM和达索系统的PLM 软件销售金额合计约20亿美元，目前仍是PLM领域的第一名。
什么是产品生命周期管理？简而言之，PLM就是一种新的电子商务解决方案，它通过充分利用设计人员和工程人员的知识和创新能力以及供应链上各个合作伙伴、客户和企业其它部门的创造力来激发企业的创新能力。通过网络进行协作，PLM 可以让公司在产品的设计创新上突飞猛进，同时可以缩短开发周期，提高生产效率，降低产品成本。
事实上，IBM本身也是PLM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上个世纪90年代，IBM 公司发现自己有35%产品进入市场的时间比竞争者多出一倍以上，研发成本也失去了控制。设计工程师只顾设计本部门产品的组件，却不看 IBM 其他部门是否已经设计过这种组件， 为此IBM成立了一个结构调整小组，组织工程师开发了一个称为“产品经理”（PM）的数据库，帮助IBM工程师利用公司已有的各种部件、电缆和其他设备信息。1998年，IBM把PM卖给了正在开发PLM 的达索系统。达索公司大大增强了PM的功能，而IBM则承接了PLM的销售业务。
由于采用了PLM，IBM的高端计算机和服务器投放市场的时间由原来的 70 个月减少到了19个月。同期硬件研发支出与经营收入的比率也由原来的12%下降到了5.8%。
目前，在航空航天、汽车制造、电子等许多制造领域里，PLM软件都在发挥着它的超人魔力。
世界上前25位的汽车制造商有18家选择CATIA软件。作为汽车制造商，只有通过持续的创新，快速推出新的产品，才能在市场上占领领导地位。“能缩短一年多的开发时间，一个主要因素是使用了CATIA。”克莱斯勒公司战略计划部门的经理Annie Guillou说。
Flymo公司是欧洲领先的园艺工具制造企业Electrolux Group组织的成员之一。公司引入了ENOVIA数字化企业解决方案，以帮助其促进他们产品生产线的生产能力。该公司CAD部门的经理评价：“我们的设计过程已经取得了彻底的变化。通过互联网共享设计成果在我们公司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变革的结果是该公司在英国割草机的市场占有率从47%升高到55%。
PLM软件包涉及的领域甚至还有日常消费品、建筑、造船等行业。德国德累斯顿市曾经有一座Die Frauenkirche (女士教堂)教堂。该建筑物曾被认为是欧洲建筑史上有划时代意义的最珍贵的建筑物之一，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它遭到了盟军炸弹的轰炸，变成了一堆碎石。然而，在CATIA技术的帮助下，这个大教堂正以虚拟现实的方式被重新建立，在未来几年则会实现真正重建。
1998年，在第二届珠海国际航空展上，一架国产歼击轰炸机以一系列超高难度的动作赢得了中外军事专家的高度赞叹，一年后的建国50周年阅兵式上，这款战机又一次出现在中央首长和亿万观众的眼前，这就是由西安中航第一飞机设计研究院设计、西安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的飞豹FBC—1歼击轰炸机。它的问世，使中国的战斗机生产制造进一步逼近世界先进水平。而西安中航就是使用了CATIA V5版本制造的，这也是当时世界上第一家使用V5版本进行设计的单位。
目前，在达索系统的用户中，已经有中航一集团、烟台造船厂等公司，中航一集团的金航数码公司还在中国建立了第一家“PLM能力中心”。2003年10月，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第一飞机研究所决定选择达索系统的PLM软件，作为中国支线喷气客机ARJ21项目解决方案的开发软件。ARJ21是中国参照国际先进标准自行设计的地区间支线客运飞机，计划于2007年投产使用，设计客运人数为78－85人。
2004年初，达索首先在北京设立了代表处。
谈及中国市场，贝尔纳先生认为这是达索系统下一个大市场。他说，中国目前的制造业很少有设计，只是制造。但在未来3到5年内，会有大量的合资企业。特别是在IT领域，国际合作开发的潜力十分巨大。他哲人般的预感又一次告诉他:中国的制造业、工业设计、协同合作正在迎来一个快速的发展阶段；如果达索系统能够赶上这次大潮流，必将在中国市场取得成功。
在采访中，贝尔纳先生告诉记者，自己今年刚刚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方博纳”。虽然不会说汉语，可这几个字他的发音却颇为地道。他解释说，“方”取意连接东方和西方，“博”意为知识渊博，“纳”取意“海纳百川”。他说，自己性格中最好的一点就是宽容，以包容之心看待万事，无论大喜还是大悲。
他甚至知道在中共的政治局里，有10个人是工程师出身；他肯定地说，至少在中国的高层领导人中，会有人知道CATIA软件和达索系统公司。所以他对中国的市场充满信心。
在达索系统公司里，还有一个已经成为公司主打产品的项目，就是CATIA论坛。该论坛专门针对制造业数字化，已经举办了17年，每届论坛上，CATIA等软件的大用户如BENZ、TOYOTA等会现身说法，大讲达索软件的神奇魅力。这其实也是达索系统的一个营销法宝，许多制造业企业都纷纷报名要参加。如今CATIA论坛已经在日本、中国台湾地区成功举办过数次。
采访过程中，与贝尔纳先生对面而坐，他在讲话时，总是认真地注视着我。时而托腮倾听，时而眉飞色舞，他说自己喜欢新鲜的东西，不愿墨守成规。他喜欢工作，喜欢和人交流，喜欢慢走，喜欢阅读哲学类的书籍，最近正在读安德烈.马尔罗的《众神的变异》。他就像一个呆不住的孩子，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周游世界，探索世界。
最后一个问题，您认为自己一生中最为自豪的事情是什么？创建达索系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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