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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问振兴装备制造业之政府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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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cn.newmaker.com
11/15/2005 10:13:00 AM
佳工机电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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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朱森第 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副会长
隋永滨 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重大装备项目办公室主任
史丹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政策支持力度不够
由于缺乏相应的政策扶持，机械工业长期在低效益下运行，无力承担改革所需支付的成本，无力承担研制重大技术装备所需的费用，无力通过技术改造来实现自我发展。
《中国工业报》：装备制造业是为国民经济建设各部门提供装备的产业，但是多年来装备制造业并没有与电力、冶金、石化等国民经济主要部门实现同步发展。可以说，装备制造业的发展一直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因而造成中国企业国际竞争力不强，特别是重大技术装备水平与国外相比有较大差距，许多国家重点工程所需成套装备严重依赖进口。
隋永滨：长期以来，中国的装备制造业一直在低效益下运行，无力通过技术改造来实现自我发展。以机械工业为例，现在有一个奇怪现象，就是同样一个产品，其现行价低于1990年的不变价。所以，我们在计算机械工业总产值的时候，都要同时算出两种价格：一种是现行价格，一种是比照1990年的价格。按理说，十几年来机械工业生产所需的各种原材料、能源等价格都有大幅度的提高，管理费用也逐年增加，但是产品价格反而低于1990年的不变价，说明机械产品的价格不合理。在这期间，国家也没有给机械工业更多的优惠政策，企业因此无力承担改革所需支付的成本、研制重大技术装备的科研费用以及通过技术改造来实现自我发展。
史丹：我们在东北调研时发现，装备制造企业资金不足和负担过重两大问题比较突出，债务、富余人员、办社会三大包袱导致企业非生产性支出比重过高。哈尔滨电站设备集团公司所属企业办社会职能的机构有64个，2003年办社会的支出达2.6亿元。
企业负担如此沉重，又缺乏国家经费的支持，因此研发重点只能停留在解决短期技术问题上，而没有能力从事关系产业和企业长期发展的基础、共性和关键技术的研发。
现在中国产业的开放程度不断扩大，国内企业面临技术、人才、市场方面日趋激烈的竞争，难以维持一支具有较高技术水平、相对稳定的研发队伍，长期积累而形成的技术能力难以转化为持续创新能力。因此，许多行业骨干企业的技术开发能力和配套技术水平低于世界知名公司。哈尔滨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在国内直升飞机和通用飞机制造领域处于领先地位，但由于主要依靠自我积累，因此投入水平始终受到限制，产品没有系列化，与国外大型航空产品制造企业相比，在经营规模和效益上处于劣势。长春客车厂2000年与铁道部脱钩以后，国家没有延续铁道部给予企业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失去资金来源和政策支持的企业，资金紧张、研发投入不足、发展后劲缺乏等问题日渐显。
发挥组织协调作用
许多重大技术装备需要高额投入，不但涉及用户，还涉及到行业主管部门和地方政府，这就需要国家权威部门来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中国工业报》：国务院已原则通过了《国务院关于加快振兴装备制造业的若干意见》，给装备制造业的振兴创造了很好的机遇。在这些战略规划的实施过程中，政府的组织作用是十分必要的，尤其在我国市场发育不是很完善的时候。
隋永滨：我国装备工业的市场发育很不健全，市场规范并没有被大家广泛接受。既存在制造企业自身的恶性竞争问题，也存在用户不能理性对待国内产品的问题。企业可以花高价购买国外产品，但是对国内产品却异常苛刻，既要质量好又要拼命压价。另外，我们的用户是不成熟的，他们不懂得要给制造企业一个合理的利润空间。没有一个合理的利润空间，制造企业如何健康发展呢？又如何能提供优质的产品和良好的售后服务呢？
有些用户说购买国产还是进口设备是市场行为，政府不能干涉。这种说法是不对的，因为重大技术装备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国家重大工程项目。无论电力、钢铁、石化还是铁路、公路、大型水利建设项目，都是以国有资本为主，投资主体都是政府。既然投资主体是政府，政府就有权干预。
三峡电站右岸机组有8台最终决定由国内企业制造，超临界、超超临界大型火电机组由中外合作制造，以国内为主，这些重大技术装备国产化的重要举措都体现了政府的意志。如果没有国务院的支持，没有国家发改委的协调，三峡右岸机组的国产化就不可能顺利推进。
《中国工业报》：振兴装备制造业，须加强组织领导，有必要成立相应的机构来编制规划、制定政策、统筹协调装备制造业振兴和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吗？
史丹：改革开放与市场体制的强化，并没有削弱政府的经济职能。在关系全局的产业基础和共性技术研究、装备和涉及国家安全的领域，国家都应有所作为。在振兴装备制造业的过程中，国家有必要从战略高度对装备制造业进行整体规划，并成立相应的机构统筹装备制造业的振兴与发展。
隋永滨：推进重大技术装备国产化必须与国家重大工程建设项目相结合，需要加强各部门、各地区的组织协调。1983年成立的原国务院重大装备领导小组对于推进重大技术装备国产化起到了历史性的作用，应该恢复国务院重大技术装备领导小组，领导小组办公室可设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培育规范的市场环境
中国的市场目前还很不规范，其中企业反映十分强烈的一个问题就是竞争中的不规范、不公平、不公正。因此，政府的作用首先是培育市场。
《中国工业报》：国务院原则通过的《国务院关于加快振兴装备制造业的若干意见》是中国装备制造业发展的一个战略规划，这个规划能否顺利实施关键在政府，但是政府作用的发挥不能像过去计划经济那样靠行政方式来配置资源。资源配置应主要靠市场，政府要做的是为市场运行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并且补充市场力量的不足。
朱森第：政府要通过立法、制定行政条例等手段来培育市场，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这样才能让市场机制发挥作用，使那些有竞争力的企业发展壮大起来，否则就容易产生"变形"。即会出现一些本来应该形成竞争力的企业没有发展起来，而一些不该发展起来的企业却起来了。
在培育市场方面，当前应该加快制定《反垄断法》。现在跨国公司在中国的一个重要战略就是把中国一些行业的排头兵企业纳入他们的旗下，形成垄断。所以要加紧制定《反垄断法》，包括对内资企业进入装备制造业应采取扶持的态度。
对于市场机制失效的领域，政府应该在宏观调控中特别加以关注和重视。这些领域一般是公益性的，社会效益比较明显，但企业大多不愿进入，因为投入较大但回报较少。加入WTO以后，不等于这些领域政府不能涉及。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在运用WTO规则时，对这些领域都会采取保护和支持措施。他们一方面对国外企业的进入采取必要的限制，另一方面对本国的企业给予一定的支持，尤其是支持产业共性技术的研究。支持的方式可以通过基金会或通过工程项目，组织高等院校、研究所和大的企业进行联合攻关，攻关的成果由参加单位共享。
政府还可以在一定的情况下干预市场价格。从去年底到今年初，市场上取向矽钢片的价格上涨到变压器行业难以承受的程度，国家有关部门就出面干预，并且取得了效果。
装备制造业的某些行业和产业目前还是幼稚和弱小的，在这些行业和产业没有形成竞争力的时候，需要政府采取扶持措施。比如中国的数控机床产业，与美国、日本、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等西方工业发达国家相比，还相对较弱。而数控机床又是战略性产业，这就需要国家给予扶持。当然，国家曾在过去的四个五年计划中连续组织了对数控机床的技术攻关，现在对数控机床也有增值税返还政策，说明国家对数控机床产业一直非常重视。现在，这种扶持还应当加强，因为中国的数控机床还远未到国家可以放松支持的程度。
史丹：说到数控机床，我们在东北地区调研时发现，国产中低档数控机床销路很好，但高精密数控机床却根本卖不动。为什么？因为这些产品精度不够、稳定性还比较差。这个时候，如果国家不给予支持，那么我国高精密数控机床的发展很难过这个坎儿。如果完全靠市场引导，那企业就很难去开发高档数控机床。所以，国家要给予政策引导，让企业把技术、资金等力量投入到高、精、尖产品的研发上去。
通过政府采购创造需求
政府对重大技术装备应建立长期、可以预见的采购政策以及相关支持政策，支持重大技术装备产业的成长。
《中国工业报》：振兴装备制造业，国家的支持应该是多方面的，包括立项、财政、税收、技术等。
隋永滨：的确如此。国家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应包括这样几个方面：首先，要加大科研开发费用的支持力度。尤其是重大技术装备，科研开发费动辄几百万元，这么大的投入企业是拿不起的。第二，由于装备制造业的工艺装备水平与国外相比存在较大差距，所以要加大技术改造资金的投入力度。第三，装备制造业的改革、企业改制比其他行业有更多的困难。现在大部分国有企业的银行欠账欠息非常严重，职工下岗、人员分流也都要支付成本，所以国家要采取措施帮助企业解决改革、改制过程中的一些实际问题。
史丹：在振兴装备制造业的过程中，政府的支持应放在两头：一是在研发上加大投入，一是实行政府采购，为国产装备创造一些市场需求。
重大技术装备的研制早期主要受到市场需求不足的限制，通过政府采购可以形成有效的市场需求，对于发现新技术、扩展现有技术、促进产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作为引导投资规模和方向的重要政策工具，政府采购可通过价格、数量、标准及交货期等对企业的预期收益和发展方向产生影响。
政府采购不仅可以为企业提供一个学习和能力积累的过程，还可以为企业提供进入市场所需的必要业绩。首先，政府采购的实施对象主要是处于产品或产业生命周期早期阶段的创新项目，或者政府是最终使用者的创新项目。其次，把军民两用技术作为政府采购的重点，并在资金投入、人员配置以及配套政策等方面作出重大调整。第三，统筹重大项目建设及所需关键装备的研发、制造和采购，装备制造业重大基建、技改项目的布局和时间安排，要充分考虑国内企业的现有基础和优势。围绕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对制造装备特别是重大成套装备的需求，有计划、有倾斜地支持优势企业和产业发展壮大。第四，建议国家在京沪高速铁路、核电建设等重大工程建设领域出台相关政策，引导或明确要求使用国产装备。
组建几家大型企业集团
一个产业有没有竞争力取决于这个产业规模大、实力强的排头兵企业，而这些大型企业的形成除了靠市场竞争促成，还要靠政府的支持和引导。
《中国工业报》：在跨国公司纷纷抢滩中国市场的时候，中国装备制造业要振兴，必须发展壮大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以适应经济全球化环境下的激烈竞争。
朱森第：一个产业有没有竞争力，取决于这个产业有没有几个规模大、实力强的排头兵企业。这些大型企业的形成，一方面靠市场竞争，另一方面要靠政府的支持和引导。韩国在扶持大型企业方面就充分体现了政府的作用，政府几乎把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到现代、大宇、三星、LG等几个大型企业集团。
十几年前，我到韩国访问的时候，韩国正在大力发展汽车产业，当时以电子产品为主的三星集团也要上轿车项目。据说韩国政府为了扶持大宇和现代两家企业，避免形成过度竞争的局面，就通过行政审批等手段，让三星慢一慢，先让现代和大宇发展起来。
隋永滨：振兴装备制造业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形成一批集科研、设计、制造、成套服务为一体，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现在一重集团、二重集团的资产不过40多亿元，而美国GE公司去年的销售额是1000多亿美元。中国的装备制造企业不用说与国外公司相比，就是与国内的中石油、中石化、宝钢、国电公司相比，也是相形见绌。
如果中国装备制造业形成了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那么国民经济建设急需的重大技术装备就可以基本立足国内或大部分立足国内。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可以说振兴中国装备制造业的目标就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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